丫丫说晚上想吃意面,家里没有牛肉末了,也没有洋葱,于是下班后开车到离家不远的超市去买。
匆忙走进超市,眼睛的余光似乎看到一个亚裔女子坐在门口哭,旁边摆着的口袋里有些零票子,面前还有一张纸,像在乞讨。我赶时间回家,也没多想,因此没有停留。匆匆取了要买的东西结了帐再出门的时候,发现女子面前的钱已经收起来了,有两个警察在试图和她交谈着什么,超市的一个管理人员也在。我看这个女子明显是听不大懂警察的问话,只是一直不停地哭,大家都僵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,我于是走了过去,试图用中文问她听不听得懂,她马上用带很强口音的普通话回答了。
原来她和其他人一起从密西根开车来到这里就被丢下了(细节我没问),身上没钱没换洗的衣物,给西弗吉尼亚的朋友打电话别人不接,于是就想在超市门口吹口琴讨点钱,然后买张去纽约的车票,据她自己称,以前曾在纽约住过庇护所,对那里比较熟悉。然而我们这里的超市是私人所有的地方,人家不允许她在门口「卖艺」,给了些零钱和吃的请她离开到别的地方去,不知是她听不懂还是理解不了别人这样做的理由,双方就僵持了,于是超市请来警察,希望把她带到我们这里Salvation Army的庇护所先安顿下来,就是在交涉这个陷入困境的时候我买完东西出的门。
她反复跟我说她遇到了大麻烦,我细问她又不肯多说,想起她自己说以前在纽约住过庇护所,我能猜出个大概,尤其她不愿跟警察走,不过我也就是猜测而已。我劝她还是跟着警察到庇护所吧,这里白天热到三十几度,晚上预报有暴风雨,不管她遇到什么大困难先到庇护所吃饱了洗个澡住下来,然后我们再帮她看下一步怎么走。她很犹豫,又提出想去全是女子的庇护所,让我的猜测似乎更有道理了,我问了警察,他说庇护所是男女分楼的,还说如果她觉得没有安全感的话会呼叫市局换女警送她,可这个女子坚持我一路,丫丫还在家等我,于是我说这样吧,我把我的名片和手机号码留给警察,让他转交给庇护所的工作人员,我还留了一张给这个女子,告诉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尽管给我打电话,她顺从地爬上警车,跟着警察离开了。回到家里,吃完晚饭,我越想心里越不踏实,丫丫说,妈咪要不你给庇护所打个电话问问她的情况吧。
我们这里的庇护所
写下上面这段的时候,我刚和管理人员通完话,庇护所已经过了探视时间,我没法过去看她了,但工作人员和我讲她已经吃了晚饭,领了换洗的衣服,正在冲淋浴。因为病毒的原因庇护所里现在人不多,她自己单独有个房间,他会告诉她我打过电话。嗯,举手之劳吧但我做了,想起离开停车场的时候一个老人给我说的「What you just did is incredible」(意译:你刚做的一切真的了不起),内心有一种异样的感觉,有人也许会说她不过是编故事的骗子而已,但是一个人如果真的把什么都放下了包括自尊需要帮助的话,也许我们也应该放下偏见伸出援助的手,看到很多经过的美国人给他送过来的零钱(美国人一般很少用现金),他们和我想的或许一样。
嗯,明天到访客时间我过去看看她,反正平时也常做各种义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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