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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着人口老龄化加剧,社保资金缺口越来越大,延迟退休成为社会的热点问题,反对声一浪高过一浪。中国的社保制度的建立借鉴了美国的经验,老龄化、社保亏欠的问题在美国历史上也发生过,并引起了社保体系的调整,但改革的阻力要小很多,我们可以回过头看看,美国当时是如何解决的。

 

严格讲,美国并没有“延迟退休”这个说法,1986年,里根总统签署了禁止根据年龄强制退休的法案,所以,没有企业机关能像中国一样,一刀切对职工强制退休。

 

在美国,劳动者可以自行选择开始领取养老金的时间,最早为62岁,最晚是70岁。越晚退休,养老金越多,“退休年龄”通常是指可以领取全额养老金的年龄,今年是66岁,也叫正常退休年龄。

 

绝大部分美国人的退休养老金来源,主要有三个:联邦社会安全养老金、雇主养老金计划和个人储蓄养老金计划。

 

雇主养老金计划、个人储蓄养老金计划都是商业性质的,相当于中国有些企业的企业年金和商业保险。而我们现在争议的社保,其实只是联邦社会安全养老金(Social Security Benefit)。它是美国最基本的养老保险制度。

 

1935年以前,除少数行业外,大部分美国人的退休都是“顺其自然”,政府也没有介入。1935年,罗斯福总统颁布了《社会安全法案》,建立了强制性的、全国性的社保制度。这个制度是为了解决当时的失业问题,规定65岁老年人应该退休,并给与补偿保险,为年轻人腾出工作岗位。

 

为什么当时设定的年龄是65岁,而不是70或者60岁?提出这个计划的经济安全委员会秘书长Edwin E Witte说,并没有考虑更多选择。可能是当时很多州的老年帮扶计划都是这样,企业的产业退休计划也是这样。

 

美国三次修改退休年龄

 

此后80多年,美国对这个年龄有过3次修改。

1956年,国会为女性设置了最早退休年龄,62岁可以领养老金。

1961年,国会也将男性的最早退休年龄提前到62岁。

1983年,正常退休年龄从65岁提高到了67岁。

第一、二次修改的目的是鼓励老年人退休,增加年轻人就业机会,减少失业。同时,减少对老年人歧视。

 

但此后几十年,美国越来越多的老年人自愿退休,早退休,形成1960年代后老年人大量退休的浪潮。同时,随着美国人口老龄化和低生育率,到1970年代后,社保资金压力越来越大。譬如二战后期至1950年左右,美国大约是每16.5个人供养一个养老金领取者,到1960年迅速提高到5.11。此后,比例不断上升。

 

1977-1981年,社会保障基金收入为4910亿美元。而支出共5400亿美元,逆差91亿美元。到1983-1989年间,缺口达1500-2000亿美元。巨大的亏空压力,使改革提升日程,尤其考虑未来“婴儿潮”一代开始退休时。(二战后,美国出现了一次人口生育高峰,从1946年到1964年的18年间,共增加人口7600万)

 

这就是退休年龄最大的一次修改,正常领取养老金年龄从65岁,延迟到67岁。但不是立刻生效,也不是一步到位,而是从2000年起,每年提高几个月,一直持续到2027年。所以,今年,美国的正常退休年龄是66岁。也就是我们中国现在在仿效的“延迟退休”。

 

延迟退休为扭转福利化趋势

 

这个改革是里根政府操刀的,也是著名的“里根”主义的一部分。

 

里根的改革是迫不得已,罗斯福新政从1930年代开始,经过几十年的演变,联邦政府越来越庞大,收越来越多的税,承担越来越多的社会福利。但由于政府的低效,浪费了大量的资源,加剧了贫困悬殊和社会不公。

 

里根曾经抨击,数以千亿计的美元花在救济金项目上,而日益增长的贫困窘境更令人痛苦不堪。有些项目就像麻醉剂一样被滥用,使人放弃任何机会。使人的精神丧失殆尽,泯灭了人们去工作的积极性。

 

因此,里根要扭转美国社会福利化的趋势,紧缩社会福利规模,并逐步转入私人经营轨道以减轻联邦政府的沉重负担。强调州、地方政府和社会团体,应当更多地担负起社会保障的责任。

 

当时,提出的主要方案是这三个:降低养老金支出水平既福利,提高工薪税税率,3延长退休年龄。

 

任何针对社保的改革都是艰难的,里根提出削减65岁以前退休人员的福利金,并使其他受益人的受益水平不致上升的建议,,遭到广泛的反对而放弃。最后达成的主要内容是,增加工薪税税率,将领取全额养老金年龄从65岁延至67岁,从2000年开始逐步提高,一直持续到2027年。

 

在这个过程中,是否要强制退休,是两党和各界争议的重点,强制既包括“强制延退”,也包括“强制早退”。最终,主张取消强制退休,强制延长老年人工作年限的意见占了上风,1986年,里根签署了禁止根据年龄强制退休的法案,保障民众自主选择退休时间的权力。不过,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仍是有争议的,每到大选前都会成为话题。

 

养老体系让老年人活的潇洒

 

所以,对比美国当年对延退的改革,有几点经验。第一点,美国对退休年龄没有硬性规定,上面提到的“65岁”或“67岁”实际上只是领取“全额联邦社会安全养老金”规定的年龄,不是必须到了67岁才能领取,而是62岁就能领取,只是领的数目要打些折扣而已。相比国内目前的退休金领取方式要人性化很多,灵活很多。

 

第二,也是最主要的,美国社会联邦安全养老金只不过是美国人退休收入的一部分,对很多人来说甚至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。还有雇主养老金计划和个人储蓄养老金计划。根据美联储数据,2015年,美国私人和政府养老金计划资产总额达到17.91万亿美元,其中私人养老金计划占了一半。

 

从使用上看,后两者的规定和社会安全养老金不同,一是账号上的钱从一开始就属于自己,二是从59岁半开始就可以免罚金领取,在这之前提取的话也可以,须补交税款和罚款;这之后可提取可不提取,若提取的话只交税,但到70岁半以后必须提取。

 

所以,调整退休年限对美国人来说,影响真的小多了。国内媒体经常报道说,美国人都是“月光族”,不爱储蓄,这个观点是片面的,因为美国年轻人赚的钱,很早就开始规划投入养老计划了,多数中产都是三个养老金账户,这比中国绝大部分中产强多了。我们经常开玩笑,很多美国人看着很普通,甚至有点穷,但养老金账户上可能趴着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现金。

 

去年下半年,《纽约时报》报道,纽约市有孤老而死的居民,基本都是穷人,有一个老头令我印象深刻,他去世后养老金账户上有数十万美元找不到继承人,后来,这笔巨款赠与了好几个朋友,有的是很多年没有联系的。

 

在我们身边随手都能抓到很多这样的案例。我一个朋友,夫妻都在大学工作,算这里的高收入了,但每个月日子过得紧巴巴的,去佛罗里达旅行都要筹划一年,后来一问,原来他们相当一部分收入都投入养老金账户和孩子的教育金账户上,日常开销就得精打细算。

 

另一个朋友是软件工程师,前段时间他查了下养老金账户,说,光是他的雇主养老金部分(有投资收益的),总金额已经翻了一番,收益非常可观,把他高兴坏了。

 

所以,在美国,我们经常看到老头老太开着豪车、敞篷车,或者拖着房车、游艇,游山玩水,世界各地跑。首先不是因为他们的心态有多年轻,有多潇洒,而是因为他们退休后的收入没有少,养老金、医疗保险都有保障。而且还不用养育儿女、负担房贷、车贷,真的可以开始安享晚年了。

 

附一

美国养老金的构成

一、联邦社会安全养老金(Social Security Benefit

强制征收,由雇主和雇员按同一税率共同缴纳,应缴社会安全税在总收入中所占的比率取决于年总收入的多少,采取分段计算的办法。

 

二、雇主养老金计划(Employer Retirement Benefit

由各单位自愿建立,政府给雇主提供税收优惠鼓励,目前全美有60%的雇员参加了雇主养老金计划,领取的退休金约占退休人员总收入的40%左右。

 

三、个人储蓄养老金计划(Individual Retirement Account

个人退休账户养老金,它是由联邦政府提供税收优惠、个人自愿参加的养老金计划。政府给予税收优惠。

 

附二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退休年龄的三个定义

名称

定义

具体规定

正常退休

劳动者可以领取全额养老金收入的最低年龄 

 

2002年之前,美国的正常退  休年龄是65,2002年后缓慢提高正常退休年龄。2016年,正常退休年龄是66岁。从2027年开始,将达到67,完成退休年龄的上调计划。

最低退休年龄

劳动者可以领取养老金的最低年龄

62

最晚退休年龄

劳动者开始领取养老金的最晚年龄

72

 (心路独舞为头条号签约作者)

本文为心路独舞微信公号平台作者李立强给《中国之翼》杂志写的文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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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栏作家,博士,任职于美国大学,《今日头条》千人万元项目签约作者,新浪2015年度教育影响力自媒体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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